比比帶著新買的酷洛米筆到學校,又被偷了,這已經是第三次,三次被偷的筆都是高檔貨,加起來快一千元。
比比心裡很難過,怕我罵她,不敢打給我,但其實在知道後,我心裡也很難過,難過她那麼難過。
前二次比比都下課後才和老師說,老師覺得太晚告訴她,找不到才是正常。所以這次搞丟時,她心裡反而害怕面對老師,這麼多次下來,老師一定也很厭煩吧。比比說,和老師說的話,老師一定會說,那妳幹麻拿來學校,我不知道有沒有如她所預期的答案,但她還是勇敢地去請老師查了。
老師的說法是,已經全都翻過了,但還是找不到。我想現在小朋友的心思也很細密,且太多次的經驗下來,可能事先就找地方藏好,找不到是預料中的事。
說到這,我已經可以想見現在的比比,心裡一定一方面心疼她最喜歡的新筆,一方面又怕回來被很兇的爸爸痛罵,一方面可能也怕老師同學心裡不舒服,說實話,我也不知道比比到底哪裡值得被罵,這實在不是一個受害者該有的態度。
忽然想到在我小時候也是比比這個年紀,和朋友借騎腳踏車,那是當年捷安特最火紅的越野車,踏墊向後反踩就自動刹車,我心裡愛得要命卻不敢開口叫爸媽買,結果把車停在我們店門口,只是一轉眼就被偷走了。發現後和舅舅到處找,最後在附近巷口找到一個差不多年紀的小孩也騎著類似的車子,靠近他和他借看,他馬上轉身快速騎走,舅舅在巷口也沒來得及攔住他,就這麼眼睜睜看著他騎走。接下來,同學的爸爸就來店裡談賠償的事,我站在角落完全不敢吭聲,爸媽也很體貼地沒來罵我。
三十年前的事回想起來,當時不斷咀咒那個有些模糊的面孔,那種心情不止在對金錢的心疼,更是對偷竊者恨之入骨的反面情緒累積,需要很大的力量及時間去平撫,看到比比密集的體驗,小小年紀應該會有更多的感慨吧。
下了班再來去偷偷買一支放進她的鉛筆盒,這樣的處理方法對她不知道是不是好的,但我喜歡快樂的比比。也希望偷她筆的小朋友,在用那支筆時也能像比比當時一樣快樂,那也就值得了,否則他多年後回想起,會不會又是心頭一道深深的傷口?